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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美艺术家宫跃斌受邀在武当山博物馆和华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美术馆完成了两个个展

2024-07-15人已围观

今年6月,旅美艺术家宫跃斌受邀在武当山博物馆和华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美术馆完成了两个个展,展出宫跃斌近些年融合太极元素创作的一批水墨作品,表达了对人与自然、社会与个人的关系的思考。特别是,在华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美术馆的邀请下,宫跃斌在“宫跃斌意象水墨展”中展出了一些创作的影像资料,并举办讲座向在校学生分享了自己的创作初衷和体会。这也是宫跃斌首次公开自己的创作过程。

这两个同时间段展出的个展,参展作品都采用了悬挂的方式陈列。在“宫跃斌意象水墨展”现场看到,巨幅绢本水墨从展厅的最高处倾泻而下,有的悬在空中,有的则平整地铺在展柜之上。在阳光和风的加持下,绢和水墨这两种材质的飘逸、通透和灵动更加凸显。同时,画面上的巨型抽象符号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与无限想象。

从作品旁边的创作过程影像展示可以看出,宫跃斌在创作过程中完全舍弃了传统意义上的笔墨技巧,将创作现场随心所欲地搬到了山上、海边或者溪水旁,利用他特有的想象力和大自然变幻万千的感染力,仅仅借助水墨特有的属性和丝绢的柔软韧性,完成了这一件件让人震撼的作品。

“宫跃斌意象水墨展”现场

正如熟悉他的圈内朋友所说,宫跃斌此次新作是对传统意义的水墨的颠覆,也是一种富有创作性的传承。其效果既有传统水墨的“气韵生动”,又能依据万物万象自然“化生”成为全新的艺术格局和造型。

在展览开幕之前,宫跃斌还没有想好如何为这一系列从2020年开始创作的水墨作品命名,直到看到了展览现场,宫跃斌决定将作品以《化生》命名:“‘化生’是指事物的产生。任何事物必然要经历从无到有、空无生妙有的过程,这就叫化生。”

这既是宫跃斌对作品的命名,也可以看作是他对自己六十多年人生经历的定位和阶段性总结。

加州日子

宫跃斌,1960年5月出生,祖籍河南洛阳,先后毕业于洛阳师范学院、广州美术学院、美国加州ARC大学艺术学院。

2002年,成为宫跃斌艺术人生中的重要转折点之一。从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专业毕业后、在广州广播电视台担任美术编辑小有成就的宫跃斌,带着想要开启纯艺术创作的心愿辞职前往美国加州。广州美术学院的老师们赠予他宣纸和毛笔作为临别礼物。

抵达加州的最初三年,宫跃斌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英语学习和各种新兴艺术形式的探索中。然而,当他准备开始自己的创作之旅时,却遭遇了新的挑战:“我发现,身处全新的语境和文化背景下,我内心的创作冲动难以通过传统的宣纸和毛笔来准确表达。我深感困惑,尽管脑海中充满了创意和灵感,但却难以找到与宣纸、毛笔相契合的切入点。”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宫跃斌都未能创作出新的作品,直到2010年的《生命阈值》作为他在加州的首个艺术成果诞生。

《生命阈值》作品图

“在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许多人或许会被街头画像或个性化定制服务的职业所吸引。然而,这些工作并不在我的规划之中,我对于未来职业生涯的方向也一度感到迷茫和困惑。然而,一个偶然的契机,我有幸亲眼目睹了雪山的壮丽与焦木的坚韧。我被那个场景深深地震撼,与我年少时频繁观察到的生命无常和变幻莫测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让我对生命的本质和规律有了更为深入和理性的认识。”

宫跃斌在滑雪途中,偶然间发现雪山上伫立着一片被火焰灼烧后的木头。在纯白的雪域中,焦黑的木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形成了鲜明对比。出于深刻的艺术感悟和创作冲动,宫跃斌向当地政府正式递交申请,将这片焦木从雪山之上搬到了当地的美术馆内。回忆创作冲动,宫跃斌表示:“对我而言,这些看似无生命的焦木实则蕴含着深刻的生命意义,它们仿佛在与每一个到访的人类进行着无声的对话。这个展览一经展出,便在当地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热议。人们告诉我,山火在此地乃是常态,每隔数年便会发生一次,这是大自然的自然规律。我希望通过这些焦木去揭示和挖掘那些人们习以为常的、被忽略的日常,进而引发人们对于自然、生命以及人性的更深刻思考和感悟。”

《天问》作品图

从海外生活经历有感而发创作的《漂流》系列、探寻宇宙奥妙的《黑洞》系列以及关注人类文明发展的《天问》系列,宫跃斌在海外的连续创作均是构思宏伟、体积庞大,因其强大的视觉冲击力和深刻的思想性,在当地收获了极大的关注。如果不是一场病的到来,宫跃斌也许会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身体的不适,让他最终停止了这种需要耗费大量体力和精力去创作的作品,也成为他的艺术从外方走向内心的转折点。

武当十年

2013年,宫跃斌生了一场大病,在创作时突然晕倒。宫跃斌决定回国:“人在脆弱的时候往往会开始回忆和眷恋童年。”

宫跃斌游历西藏、黄河等地,最终在武当山邂逅太极,这一东方艺术形式为他提供了新的创作灵感。宫跃斌形容与太极的相遇——太极的玄妙、飘逸和空灵正是他所追求的艺术境界,自此开始了以太极元素为创作主体的新阶段。深感太极所蕴含的阴阳平衡、气韵生动的哲学思想,宫跃斌重拾毛笔,开始尝试将太极的元素融入水墨画中,探索一种既具有东方神韵,又不失现代感的表现手法。

此后多年,宫跃斌几乎一有时间就会回国,在武当山一住就是两三个月,早上打太极,晚上画画。十年间,宫跃斌深入研究太极的哲学思想,观察太极拳师的动作姿态,捕捉那些瞬间的气韵流动。他将这些观察所得转化为笔下的水墨,以细腻的笔触和丰富的墨色变化,展现出太极的玄妙与深邃,《太极》系列水墨作品因此诞生。

宫跃斌往往以简洁的线条勾勒出太极的图形,通过墨色的深浅变化,表现出太极的阴阳平衡和气韵流动。画面中的每一个元素都充满了生命力和动感,仿佛能让人感受到太极所蕴含的无穷能量。既继承了传统水墨画的笔墨精髓,又融入了太极的哲学思想,《太极》系列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不仅在国内获得了广泛的认可,还多次在国际艺术展览中展出,将太极的哲学思想传递给了更多的人。

宫跃斌不再满足于《太极》系列,一次写生途中的意外,让他发现了水墨创作的另一种可能。

“在外面写生突逢大雨,作品铺在草地上来不及收拾。等到雨停了之后再去看,本来以为画面已经乱七八糟了,没想到翻过来还发现了很多草木的痕迹印在了纸上。”

受此启发,与初到加州因感到茫然而被迫放弃毛笔和宣纸不同,这时候的宫跃斌带着清晰的创作方向和饱满的创作欲望,主动放弃了水墨的传统材料,用丝绢取代宣纸,借助于无形的“水”和“墨”以及有形且柔软的丝绢,利用风吹、浪打、日晒、人力捶打等各种方式,在广阔的天地间将随心所欲的创作发挥到极致,在柔软而坚韧的绢上留下各种印记。

与他早期偏重于张力与厚重的作品相比,这些水墨实践气韵空灵。宫跃斌希望通过自己水墨艺术的实验,试图剥开传统水墨的表象和局限性,深度挖掘中国传统水墨的灵魂和精神,既创造出一把适应于中国新生代艺术创作门槛的钥匙,同时也拉开与西方艺术标杆的差异性优势。

向死而生

从无限地向往远方到以另一种方式回归传统,宫跃斌在40多年的艺术创作中完成了两次归零和重新出发。

“我现在回想起来,早期的那些作品基本还是以西方艺术标杆为准,在表达我自己对人类或者对人性美学,或者对我经历的一个回顾或者表述。而近些年的创作是一种回归,带着我向内走,思考的事是如何体现东方艺术和西方艺术的差异性,希望能给当下的艺术新生代带来一些新的可能性。”

走出黄河、闯荡珠江、跨越太平洋、脚踏东西、向死而生。宫跃斌这样描述自己走来的这一路。早年跟随父母在农村下放的经历,以及在加州再次因为生病切身感受到生死的经历,让宫跃斌执着于表现对人与自然、社会与个人的关系的思考。无论是加州作品中被烧焦的木头、在海里漂浮多时的朽木以及锈迹斑驳的原子弹,还是《化生》系列中那些象征着几经磨难又重获新生的痕迹,都是宫跃斌艺术创造意识和深层精神意识的视觉表达。宫跃斌说,直到接触海德格尔之后,他才知道了什么是“向死而生”,而他也是这么实践的。

“人生的体验无非是两种,一种是从书本或者前人的基础上获得经验然后去践行,另一种是先践行再去总结。我是第二种。”回顾自己一路走来,宫跃斌非常感慨。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一路走来非常艰难,但是他抱着坚挺的梦走到了今天:“大多数的人都是在被裹挟着走,有被时代倒逼,也有被欲望驱使。我也曾经被裹挟过。”

宫跃斌近年来频繁穿梭于东西方之间,并受邀在各大高校进行讲学活动,他期许自己的艺术实践能为当代艺术青年提供一些参考与启示。当被问及当初为何选择走出国门,宫跃斌回忆道:“在广州美术学院学习期间,我深入研读了大量西方美术史并深刻感受到,与总讲究一长两短画兰花的中国画相比,西方艺术史展现出了清晰的脉络和独特的魅力。它从中世纪的希腊神话为起点,历经文艺复兴的辉煌,再到古典主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以及印象派等多个历史阶段,直至20世纪及以后,又涌现出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等流派。这些流派在艺术形式与主题上呈现出更加丰富的多样性和创新性。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逐渐领悟到东方艺术的独特魅力。”

如今的宫跃斌心怀对老庄思想的深深向往,渴望着能够达到那份超然物外的清净与逍遥。他非常欣赏黄山顶峰上那棵傲然挺立的迎客松,不仅因为其坚韧不屈的品格,更因其象征了自然与和谐共存的哲学境界。与世俗的功利和浮华相比,宫跃斌当下更追求内心的宁静与平和。他希望自己成为“无用之才”,因为看似“无用”的标签其实蕴含着无穷的潜力和价值。他坚信,正是这份“无用”,才能成就真正的“大用”,为世界带来深远的影响和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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